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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三十八章僵持不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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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三十八章 僵持不下

盛珞說這話的時候,語氣微微上揚,情緒慢慢加強,那一張近距離的臉,看在顧溫夕的眼裏是那麽的無賴,顧溫夕揚起眉眼就這樣看著他說出了這些年對她的執拗,都是源於她兒時的頑劣,這些樁樁件件都讓她有些疲倦,甚至是完全沒有想到的,現在被盛珞一件一件翻出來,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,更多的似乎是不恥。

她最討厭,最憤恨的就是曾經的那個自己,仗著父親的寵愛,不可一世,這也要多虧了盛珞啊,不是因為他,她又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?可是,也是因為他,她的一生才毀成了這個樣子。

顧溫夕就這樣偏頭盯著盛珞看去,眉眼之間帶著重重的愁苦,她努力張了張唇,解釋道:“盛珞,這麽些年過去了,你一直像一個狩獵人一般在我這身邊旁敲側擊,你是不覺得累嗎?老實說,你要什麽沒有?何必要糾結在我的身上,難道就因為小時候我欺辱過你嗎?如果真的是這樣,我向你道歉,但是你對我的傷害遠遠不能抹滅,我們彼此都是這個樣子,我求求你放過我吧。”

顧溫夕說著說著便有些有氣無力了起來,到底為什麽老天要將她陷入到這個困境之中呢,她根本不想要在這裏面去掙紮去難過,難道她承受的苦難還不夠多嗎?

盛珞見顧溫夕說話的聲音漸漸低沈下來,一時垂了垂眸,低下頭來盯著案桌上的錦布花紋,須臾,臉上那股疏離表情全然收了起來,目光投向顧溫夕的身上,第一次是那麽的正經,輕聲道:“阿夕,我不會讓你離開的,現在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這兒就是你的家。”

顧溫夕騰地一下端坐起來,然後厲聲質問:“明媒正娶?盛珞,你怎麽能夠腆著臉告訴我說你這是明媒正娶呢?你我都知道,顧盛兩家的仇恨是化解不了的,你憑什麽要我能和你和和美美過完這一生呢?我們就非要互相折磨嗎?”顧溫夕說完便一腳踹開軟塌之下的木墩子,這一腳不知道到底是木墩子疼一些還是她的腳更疼一些,不得而知。

顧溫夕聽著那木墩子在地上繞了一圈然後狠狠撞到了桌角,她皺了下眉頭,腳尖隱隱作痛。

剛才也是實在是被盛珞那不痛不癢的一番話給刺激到了,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要發火惱怒,原本她是想和盛珞平靜下來,兩個人好好談一談的,現在反而是因為她這環境弄得有些僵硬。

“腳疼嗎?”盛珞突然輕聲念了一句。

顧溫夕偏頭看著盛珞,沒有理會他這個話題,而是長長舒出一口氣:“盛珞,我們好好談談,你要我和你好好過完這一生,是根本不可能的,我們之間發生了那麽多事,曾經你將我的珍貴踩碎在腳底,你侮辱我、染指我的時候難道就忘了嗎?輕而易舉就忘了嗎?面對這樣的一個你,我日日與你相對,怕只會夢魘纏身吧。”顧溫夕說著便苦笑著,然後起身,慢慢走到盛珞的身前跪下來。

“我承認,我是鬥不過你,所以我希望你放過我。”顧溫夕說著便重重地磕了頭,這裏就當做是她沒有骨氣吧,她一直都是這樣,真的倦了這樣躲躲閃閃的生活,這麽些年裏,她一直活在寒祁百姓的汙言穢語中,說她不守貞潔、是個*****。

而這些都是現在在他面前的那個男人帶給她的,現在他居然跑過來告訴她,他喜歡她,想要與她好好過完這一生,這根本就是一個笑話戲言,她根本不在乎這樣的喜歡,簡直生不如死,在那樣的痛苦日子裏,她在家人的支持安慰下活了下來,自己這條命早就看的十分重要了,她現在是個貪生怕死之人,她沒有那種傲骨。

盛珞看著顧溫夕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跪在她的腳下,面前的這個人真的變了,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囂張跋扈的人了,如果說,在她踹開木墩子的時候,他以為是見到了那個驕縱的人,現在面前的這個人他好像有些不認識了。

盛珞有些發楞,慢慢地向她靠近,半蹲下身子,將她輕輕拉起來,四目相對,盛珞那一張魅惑的臉就這樣逼近顧溫夕,顧溫夕渾身一頓,那一雙勾人的黑眸裏,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再堅定不過的神情了,看見這個,顧溫夕軟癱在地上,她知道,盛珞是不會放過她的。她現在的示弱也只是徒勞。

“阿夕,你不像你了,你從來不會這樣子的。”盛珞伸出手想要摸摸顧溫夕的臉,顧溫夕直直撇過頭去,不想看見盛珞的臉,低聲回應:“那些黑暗日子,我還不是容忍,低聲下氣嗎?可是你呢?你還是將真相赤裸裸的在大哥面前撕裂開來,你這就是在將我那顆鮮活的心狠狠撕裂開來,你不知道!你根本不知道!”顧溫夕說著情緒又有些激動,然後端正身子狠狠推開盛珞。

盛珞措手不及,就這樣被推開,他有些慚愧,極力解釋道:“不是,阿夕,你聽我解釋,這些都是我的錯,我那時候以為你不過就是我一個報覆的棋子,可是後來我發現卻並不是這個樣子,你對我是那麽重要,所以我現在才會那麽不擇手段……”

“你不要再說了!”顧溫夕搖頭憤恨罵道,每每聽見盛珞如此說,她都會想起那個無辜死去的孩子,是那麽的可憐,她多麽想看著他長大,可以為他操勞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,可是這些都因為盛珞被狠狠扼殺,她恨,一直恨著。

顧溫夕怒吼著,那一雙眸子卻通紅一片,這個時候,扇門外突然傳來重重的拍門聲音,那聲音軟糯憨脆,一口一個爹爹叫著。

“小少爺啊,你不能進去,怎麽回事?小少爺剛剛不是正喝著米粥嗎?怎麽會跑到這邊來?”守門的丫鬟厲聲質問著。

“是我們的錯,小少爺用飯時便一直在吵嚷著說要來看自己的娘親,一直在叫喚著,後來趁著我們不註意就跑了出來,都是我的錯。”一個丫鬟有些沮喪的在門外喚道。

盛珞聽見了聲響便高聲喚道:“讓他進來吧。”

顧溫夕不知道是什麽情況,只見一個約莫四歲的孩子邁著自己的小短腿,肉嘟嘟憨憨的向他們跑來,邊跑邊喚著:“娘親,娘親,合合……”

顧溫夕坐在地上,一雙眸子還是通紅一片,就在這個時候,小團子像是一陣風忽的一聲緊緊抱住她,然後嘟起嘴,就朝著她的臉上親去,顧溫夕渾身一震,呆呆的看著這個小小的團子,伸手摸了摸自己剛剛被親的那張臉。

盛合砸了砸牙齒,然後伸出手抱住顧溫夕的手臂,露出自己白白的小牙齒,咧嘴笑的特別燦爛:“娘親,娘親,喜歡喜歡。”說完這些他便轉過頭去,看著盛珞,然後朝著他齜牙咧嘴,嘿嘿偷笑起來。

“阿合,松開娘親,怎麽一點都不乖,現在不是應該在用朝食嗎?”盛珞對這小子現在的撒嬌樣子已經有些免疫了,到底相處了這麽些年,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底裏到底在想些什麽,很快便要打消他的念頭。

誰知道這小子這麽快就發現了新的大腿,盛珞語調有一點點兇,他就立刻咻的一下鉆到了顧溫夕的懷裏,然後伸出小肉手抱著顧溫夕撒嬌道:“娘……娘親,爹爹兇。”說完這最後便立刻將那小臉狠狠埋進顧溫夕的懷裏,用著後背對著盛珞的嚴厲。

“盛合,你怎麽回事?”盛珞垂了垂眸子,聲音又嚴厲了幾分,顧溫夕皺著眉頭,她從來沒有被孩子這樣親近過,一時還有些不適應,她揚手打斷了盛珞的話,擡手輕輕拍了拍盛合,柔聲道:“怎麽了嗎?你先說,你想要什麽?”

盛合心裏知道這下子自己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,便從顧溫夕身上探出頭來,輕聲念道:“娘親,我……我想,雪人,堆雪人。”盛合說完這一句竟然有些羞怯,那小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,然後再次埋進顧溫夕的懷裏,這個孩子看起來煞是可愛。

盛珞就這樣看著顧溫夕的側臉,第一次沒有針鋒相對是那麽的柔和,盛珞看著看著竟然有些移不開眼,就這樣看著似乎都是一種滿足了。

顧溫夕輕輕拍了拍孩子的後腦,然後低聲道:“是想要出去堆雪人嗎?這有什麽不可以的,你去堆就好了,你肯定很喜歡的,去吧。”記得小時候,她們這些姐妹最解悶的就是堆雪人了,哪怕是現在都還會有些想要出去堆雪人的沖動。

誰知道這個小家夥一下子撲在她的懷裏不出來,還伸手攬住她的胳膊,委委屈屈說了一句:“爹爹不許……”

盛合說完這句話,顧溫夕的眼神便全部轉移到盛珞這邊來,她冷硬地瞪著他看,盛珞頓時有些毛骨悚然,只是他覺得自己也沒做錯什麽,這天這麽冷,讓他待在屋子裏這也是為了他好,哪裏想到小家夥一天到晚心心念念的就是去堆雪人了,搞得委委屈屈的,這狀還告到了顧溫夕這邊,盛珞有些頭疼,擺了擺手站起身道:“我還有公事要處理,阿合就交給你了,既然你如此維護他,我想你也不會介意這些的,對吧。”盛珞說完這些便像逃命一般立刻向外面的扇門走去。

這裏面他是再也不想待著了,怎麽看都有些壓抑,更何況顧溫夕對他一直都是針鋒相對的,說不定盛合去了還能緩解一下他們之間的關系,盛珞想著便大步向外面踏去,只想著先好好休息一番。

盛合見盛珞離開了,便慢慢從顧溫夕的懷裏探出頭來,看著顧溫夕微笑著看著他,開心的笑了笑,環視了四周再沒看見盛珞時,他有些快樂地手舞足蹈了起來。

看著小孩子如此高興的樣子,顧溫夕也跟著心情好了起來,看著孩子這個樣子,她的心裏還是有些迷惑的,她都不知道盛珞竟然還會有個孩子在府裏,顧溫夕想著便上下打量著這個孩子,然後輕聲問道:“你方才為什麽要叫我娘親,你自己的娘親呢?”

盛合疑惑的看著顧溫夕,然後又再次委屈地低下了頭,他實在有些委屈,為什麽一開始這府上的所有人都喜歡問他這個問題呢,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到底是誰,直到前幾天父親告訴他,他的母親來了,現在在他的眼裏,他的母親就只有顧溫夕一個人了。

盛合擡頭看著顧溫夕,十分委屈地撅了撅嘴,然後漫不經心盯著他的腳尖看了看,弱弱地說了一句:“娘親,我的娘親就是你。”

顧溫夕聽罷,頓時覺得有些奇怪,渾身一頓,繼續道:“我?”

“阿合沒有親生娘親,阿合也不知道自己的娘親為什麽要拋棄阿合,可是在阿合的心裏,現在您就是阿合的親生母親。”這小子說完便再次擁住了顧溫夕,這種種的一切都弄得顧溫夕有些手足無措。

她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麽,還是說因為盛珞,孩子的娘親早就被趕出府了?這些都只是顧溫夕的猜測,可是越猜測她的心裏便越有些忐忑不安,孩子還那麽小就不在母親的身邊,這該有多麽難受委屈啊。

這一刻,顧溫夕是多麽心疼他,然後伸手拉了拉盛合,輕聲問道:“你早上用了朝食嗎?吃飽了我們才有力氣出去玩哦。”說著顧溫夕朝著這個機靈的孩子輕聲笑了笑。

盛合撅了撅嘴,其實他是吃了一些的,可是並沒有吃飽,就急匆匆的跑過來尋自己的娘親了,一切顯得有些焦急,現在肚子可是在咕咕叫呢,想到這裏他便輕輕搖了搖頭。

顧溫夕看著他這麽天真可愛的樣子,頓時一顆心裏都充滿了笑意,拉著他坐到了案桌旁,很快菜肴便上了來,一些好吃的點心和可口的粥。

“阿合,你自己會用湯勺嗎?需要我來餵你吃飯嗎?”在侯府,阿安一直是被他們餵大的,可能是因為侯府遭遇了起起伏伏,大家對這個弟弟都是格外的珍惜的,都是很寵愛的。

阿合認真的點了點頭,伸手握住湯匙,笑了笑,悶出一個低低的“會”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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